霁念躺在床上,盖着与哥哥们同一张泛黄发霉味的薄被子,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,哥哥们早已进入梦乡,只有他静静地望着正漏雨水的茅草屋顶,回想傍晚打临工回家,路过村长家时那几个年龄跟他相仿的孩童嘲笑他,还咒起他那不成器、酗酒成性的老父亲和他发了疯的母亲,以及一生下来就天生残疾的大哥二哥。
想着,他满怀期待地闭上眼,乖乖的入睡。
霁念在第一缕晨光没来之前,起床烧好饭,自己舀了几口玉米粥,囫囵吞枣地快速喝完,抹完小嘴上的残汁渍,带上昨夜备好的水葫芦,一如往前的摸黑赶水路,当第一缕晨光慷慨的洒向绿意盎然的大地时,霁念已然绕过村长家向晨光大道走去。
晨曦总能带给他无穷的向上力量。
有那么几次霁念想看清带给他力量与喜悦的伙伴长什么样,他逆着光,眯起眼,也看不清遥远的伙伴,只知道村长形容它金乌。
一晃五年过去了,残阳落日,澄红的霞辉斜照山脉,露出缕缕尘埃霞光洒向部分村庄与金色稻田。
“一年到头吃不上一次鱼肉,这次全靠今天码头老板娘过庆辰日……”
他行走在大道上开心的像个吃了蜜糖的娃儿,连步子都吊儿郎当的一跳一跳地荡起来。
霁念刚到村口,就看见滚滚黑烟从家的方向升起。
村长在几个村民当中发现了要冲进去救人的霁念,朝不管不顾奔过去的霁念大声呐喊:“霁念!回来!”
“霁念,别过去了,救不回来了……”
“我娘,大哥二哥,爹都还在里面……”
泪水从他的脸颊下淌,一滴接一滴。
霁念流着眼泪,双目无神,歇斯底里斥责说出:“为什么,看见了都没人愿意救我家,我娘、我娘在厨房里啊!”
霁念垂着脸,攥紧拳头,听着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且指指点点的村民。他的眼睛里充满血丝,眼白红红,泪珠豆大豆大的滴落,情绪暴怒冲着冷眼旁观,指指点点的村民怒吼道:“母亲好的时候,帮你们照看孩子,跟你们一起下地耕地,还教导我邻里之间应该互帮互助,你们既受母亲的恩情,还能如此冷眼旁观……”
直至半夜,大火才算熄灭,霁念垂着头跪着,月色照在他凸起的后背,而那边爱看热闹指指点点的村民早已散去,回家,村长本想吃过饭来劝劝他不要太自责,迫于妻子的脸色,村长只能作罢。
霁念每一次迈步靠近残墙灰烬堆时,坚硬的膝盖便软塌无力,恐惧感将他心脏撕裂,心理承受不住,窒息感扑面而来,霁念最后还是勇敢地直面内心的害怕,脱下上衣,捧起温热的灰烬,像是捧起家人的骨灰放到铺平的衣服上,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,霁念几乎全身颤抖着,咬紧下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霁念在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全身颤抖,咬紧下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“如今家没了,能挂念的家人也不在了……”他走到链接海与陆地的码头桥,坐在桥板上,平静的遥望起即将日出的天际,海鸥在他身旁停息,又飞向天空。霁念想到一会工作在码头的人来了,见到自己又要问起伤心事。
“爹,娘,大哥二哥,死娃儿要走了,你们在天上要保佑死娃儿。”
霁念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找起工作填饱肚子。
各种吆喝声不断。
日落时分,他还是没找到工作,只好盘算起晚上该睡哪的事了。
月亮渐渐露头,霁念捂着呼呼叫的肚子,垂着头,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巷子里,“好饿啊,上哪搞点吃的……”
“噫,终于有一家米铺写着招工啦!”
迎面却撞上个人,霁念慌忙抱住被撞的额头,吃痛地脱口而出一句:“诶哟。”
霁念倒在地上,深知江湖保命准规则——不管谁对谁错,弱者总向强者低头。
霁念将流浪的这三年间摸打滚铁学到的求生词汇此刻全用上了。
霁念眼睛都快放光了,霁念瞬间开心极了,内心直呼“芜湖~”
那男人见霁念原本无神的眼睛这时神采奕奕了起来,拍拍身上新换的衣服,十分嫌弃、没好心地瞥了霁念一眼,“幸好没给我衣服弄脏了,不然有你好看的!”说罢,男人嚣张的抬起巴掌欲挥下,吓唬吓唬霁念。
霁念开心的点头,一溜烟地跑开了,朝开着门写着招工的铺子一路狂奔。
“要求如下,年轻力壮……吃,苦耐劳……会什么扛米……”
看来看去,他只看懂了上面的信息,“要求一个能吃苦耐劳,且年轻力壮的人,会扛米,嘿嘿,说的不正是自己么。”
霁念端着身姿,扯着嗓子,昂首挺胸地走进米铺。
霁念看着这个身材瘦高,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,胸有成竹的说:“我不是来买米的。”说着霁念向中年男人指向门外写的招聘公告,说道:“我是来打工的。”
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面,不由得被逗笑了,笑呵呵地继续敲打算盘上的珠子。
见男人忽略自己,霁念再次鼓起勇气地向前推荐自己,目光如炬,十分坚定,“我能吃苦,力气大,况且身体力壮!”
中年男人否定他,摇了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