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瞪着她。
两人吵得天翻地覆,没人注意,楼梯边有人停下脚步。木盒在地上被砸开,刚好落在他脚边,露出里面的签文。他蹲身捡起来,视线缓缓凝固。
[孤影唳霜月,天机掌中轻]
[亲缘风中烛,情缘两茫茫]
[若渡修罗劫,须向死中生]【1】
横批:[慧极必伤,情深不寿]【2】
回忆里的签文突然模糊,聚焦成眼前白炽灯下,医院惨白的墙皮。晏听礼垂眸。
无意识地抠着手上已经结痂的血块。
可是。
怎么也扣不掉。
视野还是模糊的满片鲜红。
鼻尖也一直是粘稠的腥味,迫得胃里阵阵翻滚的绞痛。他扶着墙,闭目,惨白着脸忍下。
头顶传来声音,护士停在他面前。
唇瓣一张一合:“Sir,you've picked at your hands until they're bleedingou should try to stop”(先生,您的手指已经被您抓得鲜血淋漓,您应该停止过种自残行为)
原来不是她的血。
是他的啊。
“Thanks,“晏听礼扬起轻快的笑容:"I feel happy.”护士感到不解,却只能耸肩:“Ok.”
走出几步,又转身,那位靠在椅上的先生,竞还在继续抠遍布伤痕的手。更用力。
像感觉不到痛。
护士看得蹙眉,忍了忍,还是转身离开。
美利坚人民精神状况复杂,她不理解但尊重。时岁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。
身体很重。
想动动不了,喉间也干渴,迫切想要水源,却说不出话。思维也在黑暗钟空荡混乱,毫无逻辑地反复跳跃。时岁梦到那年清明,她正在京市那座小公寓和周栩妍打电话,商量出国交换的事情。
一抬头,不知何时,破门而入的宋婕正站在书房。女人高傲地抬着下巴,看过来的眼神轻蔑又厌恶:“原来是你啊,你爸妈知道吗?”“我们收留你,给你这么好的环境,你就是这样不知分寸,这样回报我们的吗?”
“现在,离开这里,离开听礼身边。”
画面一转,她又被晏听礼从身后压住,周身一片黑暗,手脚一动,便是哗啦啦的锁链声。
他掰过她下巴和她接吻,看她的眼神也深不见底。吐字喑哑,如恶魔低语:“那就给我生个孩子。”“生了孩子,你还能跑哪里去?”
梦中的她惊恐地哭闹不止,并切身感觉肚子慢慢变大。晏听礼满意地用手抚过:“真好,已经三个月了。孩子生下来,我们就立刻结婚。”
再然后,是她绝望地奔跑在充满黑雾的公路,脚上的定位器红灯闪烁。超跑的轰鸣声过,剧烈刹车声。车横在眼前,将她的前路堵死。晏听礼一身黑色下车,唇角是猫捉老鼠的从容:“我们的孩子还在别墅等你。”
别墅。
洛杉矶那个有地下室的别墅。
时岁蹲身抱着头,歇斯底里的连声尖叫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这恐怖的一切,都突然消散。夏日阳光照散所有迷雾,蝉鸣声连绵不绝响起。时岁站在清澈如镜面的小河边,旁边的晏听礼穿着不修边幅的白t,半张脸还有她抹上去的烟灰。
他垂着头,恶作剧地将脸往她面上蹭。
她气得往水里躲,他跟上来,打闹一番后。捧着她的脸,温柔地和她接吻。
“以后每年这时候,都可以过来。”
“我们。"晏听礼孩子气地强调。
时岁听见她点头说:“好。”
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,他们捡到了平安。
过了半个月,在小镇的夏天进入末尾时,菜地里种的小西红柿终于成熟。当天饭桌上,出现了时岁心心念念很久的西红柿炒蛋。又酸又甜。
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小西红柿。
所有的画面都突然模糊,变成不知哪次耳鬓厮磨。少年乌黑瞳仁认真,执拗,又期待地落在她面颊。“岁岁。”他唤她名字。
“其实。”
“我也爱你。”
这次,时岁让他把没说完的爱说出了口。
“但,"他拧巴道,“你要更爱我。”
一幕幕或真或假的记忆翻过,时岁像是吃了颗五味杂陈的怪味豆。酸甜苦辣。
最后,她品味到的是眼泪的咸味。
颠倒混乱的记忆潮水般散去,时岁的意识也渐渐苏醒。与意识一同醒的是麻醉过后,伤口传来的痛觉。时岁从小都过的芸芸众生般普通平常的日子,生过最大的病不过也是发烧吊水。
就这样,小时候的她也会害怕地躲在黎茵怀里。长大以后,更是刀枪不入。
有段时间流感盛行,室友都感冒咳嗽,唯独她好好的。受枪伤的疼,对时岁来说,还是太小众了。她苦巴巴醒来,望进床边父母焦急等候的眼。立刻就掉下眼泪。
“不哭,不哭。”黎茵不敢随便移动她,只用手不停抚她的手,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道,“马上就不疼了。”
时跃心疼女儿,立刻站起身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