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见状,递给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随后他又装作一副高深模样,接着说道:“前日早朝,宰相大人提出要在各司府衙门挑选镇妖司人员,本皇子听闻之后,内心甚是佩服,这条计策绝对是一条妙计,我这几日思来想去,觉得你这京兆府估计一个人也拿不出这些银钱,所以为了帮一下于大人,我想让柴明城在京兆府内挂个闲差,等圣旨一下,你就把他的名字报上去。”
于廷安心思缜密,他用脚指头想,都能猜到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,必是二皇子陈元佶。
不过今日若是换个人来,也许他三言两语便可将对方打发。
可这三皇子不同,他身份尊崇,有恃无恐,再加上此子不学无术,骄横跋扈,完全就是个混世魔头。
今日若不答应他,说不得他必将京兆府闹个鸡飞狗跳,而自己又拿他没有毫无办法,到头来还得答应此事。
于廷安甚至怀疑今日泰祥街之事,就是三皇子故意为之,专门做给他看的。
话说回来,为何于廷安会有如此大的权势,可随意任免京兆府内的差职。
其实这事不难理解,大周以武立国,由于特殊原因,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列位先帝,他们对底层士卒向来出奇的看重,倍加爱护。
这些底层士卒南征北战,戎马一生,甚至年纪轻轻就缺胳膊少腿,成了残疾,有些人则一生都是在军营当中度过,更无一技傍身。
这些士卒把自己的一生,甚至生命都献给了大周,然则他们解甲归田之后,往往都穷困潦倒,日子过得十分凄惨、贫苦。
大周先帝将这一切看在眼中,于心不忍。
所以不知从哪朝哪代起,大周便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,凡大周士卒,卸甲回乡之后,当地府衙必须对其精心安置,甚至还会帮其在衙门里挂个闲差。
久而久之,京兆府同样也不能幸免,甚至还将这条不成文的规定添进大周律中,所以京兆府内的衙役要么祖上出身行伍,要么自身便在军营当中待过。
当然,想要进京兆府也并非那么简单,该掏的钱可是一分也不少,而且价格奇高。同时有了这层限制,大多数人自然都被拒之门外,可就是如此,仍旧有不少人趋之若鹜。
只为那四个字:父死子继。
一旦进了京兆府,那便是福荫子孙后代的大好事,只要大周不亡,他们的子嗣就永远有一口饭吃。现在回想起来,当初宁念的爷爷宁大武做的这个决定还真没错,不然,恐怕宁念还在为一日三餐而劳苦奔波。
既有了大周律在,于廷安作为京兆府尹,这种事自然不需上报朝廷,他完全可以做主,只不过事后需要将相关凭证上报到六部当中便可。
可按常理说,于廷安如此独断专权,绝对会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,奇怪的是,这些年未曾有一人敢拿此事大书特书甚至只字未提。
只因,前车之鉴。
想当初,于廷安刚上任京兆府尹时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,毕竟他是宰相杜景瑞的门生,身份有点特殊。众所周知,当朝宰相杜景瑞向来与六部不和,所以当初六部没少给于廷安下绊子,尤其是兵部。
京兆府权势虽大,但它毕竟受兵部管辖。
兵部当中有人若想为难于廷安,简直是手到擒来,而且还恰恰就有不开眼之人真这么做了,他自以为位高权重,圣上不会怪罪于他,便拿此事为难于廷安。
当时于廷安刚上任半年不到,山字营中有一卸甲老兵想在京兆府内花钱买个闲差。
这事原本已经定好,可兵部的侍郎大人愣是将此事强行压下,不给通过,于廷安年轻气盛,直接一封折子上奏朝廷,将此事捅到了陈悬静那里。
陈悬静当时想都没想,一道圣旨直接把兵部侍郎削官革职,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,可谓雷厉风行。
陈悬静如此霸道的做法,自然将六部当中的其他人给震慑住,毕竟于廷安是他看中的人,结果刚被调到京兆府还没半年,就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他,自己若不使点雷霆手段,恐怕这京兆府尹不出三月就得换人。
所以自那次事件以后,于廷安这才算在京兆府彻底站稳了脚跟,更没人敢拿此事为难他。
此时,于廷安想通其中关键,但他仍故作为难,费解道:“若只是在我这挂个闲差,那倒好办,本官一纸文书上报兵部,待身份核对清楚便可在我这任职,只不过镇妖司之事是由宰相大人一手经办,三皇子何不直接去找宰相大人,那样岂不是更方便。”
三皇子闻言,假模假样,一脸为难。
于廷安看在眼中甚是厌烦,如此拙劣伎俩,不堪入目,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去拆穿对方,只能沉默不语,装作细心聆听。
作为当事人的柴明城,越听越迷糊,这么重大的事情,怎么端王从来没向他提起过,还是说这三皇子突发奇想,心血来潮乱排一通,不行,此事必须要问个清楚,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
柴明城想到此处立刻起身,他不敢忤逆三皇子,只能后退一步转而朝于廷安说道:“小人之前虽投身行伍当中,但现在却是一介布衣,不过是端王府的一个护院家将,恐怕难当大任。”
于廷安人老成精